2007年November月
410:30:42
回忆孙维张老师宋智明 回忆孙维张老师
89中文 宋智明
孙维张老师教过我们一年“社会语言学”,因我是由历史系转来的,此前错过《现代汉语》课,此时听“社会语言学”,未免有些吃力,加上我当时对中国现当代文学、外国文学、外国文学批评史更有兴趣,在“语言学”和“古代汉语”上没怎么用功。因此,尽管孙老师的理论功底深厚,所举的例子十分风趣,但我对这门功课一直提不起兴趣。我的同学刘艳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后来考上孙老师的研究生。今天,孙老师的课给我的惟一收获是,深深记住了一个叫“索绪尔”的语言学家,孙老师对他十分赞赏,我按他的指点,买了一本索绪尔的《普通语言学教程》,每次在书架上看到这本书,我就会想起推荐我购买此书的老师是——孙维张。后来,我开始从事小说创作,深谙语言学对创造的重要性,这时才想起当年没有在“社会语言学”上好好用功,已经悔之晚矣。
但我对孙老师的学问是佩服的。因为我当时最欣赏和佩服的一位老师就是班主任杨冬老师,他是搞外国文学批评史的,我在他的推荐下,购读了大量这方面的书籍,杨老师“淡于名利、甘于坐冷板凳”的精神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在一次的闲谈中,杨老师说,你们的老师中只有两位是有一点真学问的,一是孙维张老师,一是教古汉语的韩峥嵘老师——平时严肃无比的韩老师有一次认真地征求我们的意见:“我给你们当一年班主任,好不好?”孙老师是我佩服的老师所佩服之人,当然在我心中享有较高的地位。
在生活中跟孙陈两位老师有往来的经历,印象深的有三次,一次是和同学到他们家聊天,我那时的阅读水平很差,汪国真的诗竟然读得津津有味。当两位老师问我们最近读什么书时,我鼓足勇气说:“上海的赵丽宏散文写得不错。”孙老师笑而不答,陈老师则是快人快语:“赵的水平不高,而且为文有些做作,读一两本就算了,不宜多读。”我后来就改读鲁迅了;第二次是孙老师要搞方言调查,听说我来自莆田,想找我去录音,用本地话念几篇稿子。我说,我10岁就离开莆田了,后来多讲普通话,莆田话少讲,很不标准。于是,我找了两位土生土长的莆田老乡,帮我完成这项工作,孙老师很满意;第三次是在两位老师知道我是莆田人之后,突然想起中文系里有一位管理资料室的曾老师(?)也是莆田人,热情地介绍我们认识。记得是陈老师带我到曾老师家的,陈老师陪我们聊了一会儿天,先告别了,临走前请曾老师多关心一下我这个小老乡。曾老师的孙子在玩一个灯笼,里面的蜡烛老是插不正,我就主动请缨,帮他把蜡烛插正。我和曾老师及其爱人聊了一会儿家常,发现话谈不到一块儿。我离开家乡多年,没有新的消息可以奉献。我想请教一些感兴趣的学问,曾老师又答不出。我没有再上这位老乡的门。一两年以后,陈老师还问,曾老师说,你怎么不上他们家玩?
孙陈两位老师不仅关心同学的生活,还关心我们的学业。当时班上的两位女
同学刘严和许瑛琦学习成绩很好,也有继续深造的意愿。孙陈两位老师热情地推荐她们报考北大古典文学专业的研究生,“我有一些同学在中文系,我帮你们联系一下,你们就好好准备考试吧。”两位女同学都以高分考上了北大中文系的研究生,这两个女中豪杰,英语好得不得了。一个班级考上两个北大的研究生,当时在学校是有些轰动的。“89级文学班人才辈出”的评价,并非空穴来风。刘严去北大读研了,许瑛琦则因为个人原因竟然放弃了继续深造,孙陈二师怎么劝也不管用。多年以后,有同学再遇到许瑛琦,攀谈之下,许说自己现在十分后悔没听两位老师的话,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1993年本科毕业后,我又考上研究生,直到1996年才离开吉大。记得还和
西镇去过孙陈二师家里一次。两位老师说,退休以后还是想回北京生活,现在条件具备了,儿女在北京事业发展得很好,已经为他们买了房子。我们当时都为他们感到高兴。现在想来,能够回到他们度过最幸福的青春岁月的城市,该是一件多么振奋人心的事啊!
昨天中午,我在思无邪书店淘书时,在深圳工作的西镇打来电话,表扬我的
文章《与胡适相比,我还是喜欢鲁迅》,我向他转告了孙老师病逝的消息。西镇一时无言,他说,我们改天再谈,我得马上给陈老师打个电话!今天上午,我和亚平通电话,他正往市场买菜,我说,孙老师走了。亚平呆住了,不会吧?对了,西镇心肌炎住院那年,孙陈两位老师在家里熬了一锅鸡汤,打电话叫我过去,让我端给西镇喝。唉,端着鸡汤,我真希望生病的人是我。多好的老师!
是啊,多好的老师。如果再回到从前,我一定不再腼腆,而是大大方方地说,孙老师,给我们说说当年的北大吧!
陈老师,请多保重,下次到北京出差时,我一定去看您!
现在,我找出一本破旧的毕业纪念册,翻开张贴着孙陈二位老师照片的那一页,对着两位老师新鲜如昨的笑容,我静静地流了一会儿眼泪,耳边不禁响起昨天刚听到的林庚的一首诗:
岁月如流水
那难忘的岁月
仿佛是无言之美
写于2007年11月3日早上,心事浩茫。
具体文章参阅博客:南宋写吧《回忆孙维张老师》一文,7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