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October月
1011:7:50
老爸,真想你。钟姝 老爸,真想你啊!昨晚梦里见到你,你痛苦地躺在病床上,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去年的这个时候。去年十一,您的身体出现了恶化的迹象,不爱吃东西,腹胀有积水,身体没有力气。十一之后,我和妈妈再次拿着您的片子到省肿瘤医院专家门诊,医生当时就说,淋巴肺部都有癌细胞了,晚期的症状全部显现出来,如果不是用了大量的进口药物,不会坚持到今天。对于这个结果,是我和妈妈都想到的,但是还是心存希望,从医生的口中听说后,我们的心凉了,其实当时我和妈妈商量着,已经开始准备您的身后事了。您可能也有所预感,说:这回,再转到哪,你们都不可能告诉我了。
11月26日,您第一次大吐血,把我和妈妈吓坏了,因为我们深知,这是您病情的再度恶化。你说在自己清醒的时候,要交待一些事情。我还清楚地记得您的原话:“我已无憾了,治我的病最好的药我都用过了,你们都对得起我。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你大爷,他虽然有四个孩子,但跟没有一个样。就算我不在了,如果他有困难,你们一定还要尽全力帮他。我所有的东西,都已跟你妈交待清楚了。不必告诉你三叔老叔,告诉了,他们来是不来,也为难。等都处理完了,再通知个旧的亲属就行。”
12月8日,您第二次吐血,医生说,第一次和第二次时间这么近,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第三次吐血,因为止血的药物会在第三次的时候失去作用。我们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您不要这么快离开我们,至少要过元旦和春节啊!今年的春节与元旦特别接近,连医生都是这样说的,“这老头体质太好了,意志还坚强,希望能顺利渡过两个节日,这毕竟是中国最传统的重大节日。”往往愿望如诗如画,美丽而遥远,实现起来难度很大。
元旦在大家希望中渡过了,我还特意陪您睡了一晚,这是女儿最后陪伴您的一夜啊!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心里做怪,就想那晚陪您睡,其实在医院照顾您的一个多月里,我为了让您身体感觉不到病痛,已尽了全力,给您按摩身体的任何部位,挖耳朵、给您讲笑话、读报纸、买柔软可口的饭菜、用MP5录下您最爱看的《海峡两岸》。元旦的假期很短,我3号要上班,所以2号下午就得走。您总是担心家里的窗帘杆不结实,怕春节王艺霏来的时候打着她,我直接去了家俱城买了新的,找安装的师傅安装起来,您身体不舒服,但还是坚持等我安装完,才去床上休息,直到满意为止,那时您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微微的,好像在对我工作的肯定。2号晚上,我到了沈阳,一下火车,冷风吹来,我冒着严寒在风里边走边哭,也不知道哪来的眼泪,就是止不住。
因为临近春节,8号您和妈妈决定再次去医院检查一下各项指标,打点针,抽腹水。这是三九的第一天,虽然有小舅的车子能开到医院门口,可是您突然穿上了一直钟爱的皮大衣,带着礼帽和小围巾,恢复了昔日的风采,一点也看不出化疗了两年的样子来,妈妈想提醒您换一件衣服,可是一转念,喜欢一回,爱穿就穿吧!更何况这么近,车子还能停到医院门口。没想到下午三点左右,你第三次吐血了,冥冥中您感受到了自己的情况,用最喜欢的衣装,最时尚的打扮,最好的精神状态渡过了人生的最后一天。
晚上五点左右,您告诉妈妈,“还不打电话,就你一个人怎么行?我告诉你,我过不了今晚。”妈妈听了这话,吓坏了,给我打电话的手都抖了起来,声音听起来很困难。我和大虎九点钟到了医院,是他弟弟陪我们的,您还清醒地说出了他的名字,然后就是止不住地吐血,止血药就像医生想到的那样,起不到了作用。晚上十一点多,您开始出现骚动,医生说是肝肾综合症的表现,同时已用了大量防止肝昏迷的药物,希望能有所转机。到了九日早上两点多,您再次骚动,把滴流都拨了下来,竟然坐了起来。妈妈让医生给您打了安定,您慢慢平静下来,闭上了眼睛。妈妈看我太累了,让我休息一下,我刚躺下,就听见妈妈在抽泣,我以为妈妈感冒了,因为那几天真的很冷。妈妈说:“你爸爸已经不明白了,我压他的眼睛都不动了。老伴啊!您什么话也没给我们留下,就走啊?你到是说句话啊!”全屋人都哭了,因为是后半夜,我们还有所顾及。看着监护器上的指示,您的生命还没有结束,我们把能找来的医生和亲属都找来了,连您亲自量身订制的衣服也带来了。您开始平静地睡起来,一开始跟平时没有两样,但是到了九号中午,您的呼气明显比吐气费劲,每呼吸一次,都用上了全上身的力气,双肩高崇着,越来越累的样子,好多亲人、你单位的同志都来到了你的身边,都安慰我和妈妈,说没什么事,睡着了。其实大家心照不宣了,您正在走向一种生命的尽头,走向另一种生命。
2009年1月9日,15点58分,你吐完了最后一口气,平静地离开了我们,全家人抱头痛哭。一步一步地按照“送殡先生”的安排为您擦洗身体、穿衣服、整理容貌,两年的癌症折磨,只打垮了您的身体,没能打垮您的意志,给您搬身体的亲属们发现,您还不算瘦弱,还是那么高大、魁梧、慈祥,就像睡着了一样,大家都不忍心打扰。等一切安排好了以后,让妈妈看一下,我们再次控制不住了情绪,放声大哭起来,“我的爸啊,你还不到七十岁,女儿对不起你啊!”“老伴啊,你就这么走了,把我一个人丢下了,真狠心啊!”“大姐夫啊!您走得太早了!”“姑夫啊!”“老院长啊!您是矿山的功臣啊!走得这么早啊!”
我和大虎把您送到了殡仪馆,为您选择了停放的房间,是“102”,跟家里的一样。再次回到家里,灵堂正在搭建中。女儿再次抱着您穿过的羽绒服,放声痛哭起来,这衣服上还有您的味道,可是人已不在了,您再也回不到这个温暖的家里了。三天的人来送往很快就过去了。我担心大爷从昆明打来电话,所以提前跟苏叔说了一下情况,苏叔很难过地告诉我,没能亲自来看您,太遗憾了,我把您交待的事告诉了他,让他一定要保密,特别是对大爷。当我平静下来的时候,十一日晚上,我给三叔和老叔打了电话,说明了不通知他们的决定是您做的,他们很理解,其实我跟您的想法一样,人已不在了,来与不来都不重要了。
回想到这一幕幕,心里真的很难过,泪水再次止不住掉下来。老爸,您是一个多么开朗、开明、开心的人啊,癌症太可怕了,无情地把您从我们的生活中带走。故人已然这样,我希望您能祝福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健康长寿,用更长的时间来纪念您、怀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