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April月
1620:55:10
看《潜伏》所想到的┄┄立波 妈妈,当下正热播一部电视剧《潜伏》,是讲地下工作的。你若能和我们一起看多好,你又可以对我们说了,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编造的;地下工作者哪些事做得,哪些事做不得。看着剧中险象环生、命悬一线的场面,自然想到你和爸爸打入敌人内部的那些年月。然而想来想去,脑子几乎是一片空白。只有你们做地下工作的大致轮廓,什么细节都没有。最清晰的是一张爸爸身穿国民党军服无比英俊的照片。
你们是通过什么渠道打入敌人内部的,又如何通过层层审查,你们如何与上级联络,如何传递情报,遇到过什么样的生死考验,又如何化险为夷┄┄。这些你们都没有跟我们说起过,从你们写的文字材料中也没见到。不止是你们,许多从事秘密战线工作的人,包括后来身居高位的人,都未见他们写回忆录,详细记述当年的秘密工作。一大批地下工作者似乎处于一种“集体失语”的状态。
不知是长期秘密工作养成的习惯,不向他人(包括亲人、好友)透露半点工作内容?还是出于一种对继续从事秘密工作的人保护性的需要?要不就是秘密工作性质所致:只能单线联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作之事不留文字、不记档案,他们的工作不为人们所知,甚至组织上也不全都清楚,这就为日后的证实带来了困难(胜利后一些地下工作者得不到应有的对待和重用,甚至受到怀疑与冤屈,这可能是原因之一)。
你们的“集体失语”就给后人以极大的想象与发挥的空间,似乎怎么编都行,反正既无人证实也无人证伪。秘密工作的残酷性被艺术夸张了,地下工作者的人情味被无限放大了。这种情况会随着年代的久远愈演愈烈。别的不知,至少我们知道,你和爸爸在从事秘密工作的那些年并不是每时每刻都紧绷神经,时时都在“演戏”。除了工作,你们也有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的浪漫时光。否则我和大哥就不会在你们从事秘密工作的年代孕育出来。当然,你们也不会对危及秘密工作的知情者屡屡发善心,但你们在残酷的地下工作中又非常讲究同志间的友情、情义。爸爸不是这样要求自己的同志(也包括自己):如果被捕,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一定要坚持住。因为你屈服了,敌人就会认为此招有效,就会更加频繁地使用酷刑,后来被捕的同志就会受到更大的折磨。还提出,至死不能承认自己是共党,就是走上刑场也不喊任何革命口号,这样才能保护其他同志、保护组织(这样的事也非你们自己所说,而是从你们过去战友的来信中得知)。
你们从事地下工作的诸多秘密已随你们而去。无论他人知与不知,你们也一定无怨无悔,因为那是你们一生中最具危险、最有挑战性又最有激情、最有智慧、最有成就的一段经历。倒就你们亲身参与了一场缔造崭新中国的伟大事业,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