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June月
1112:31:26
三柱水月 终于写完了
零雨其濛 <一>
长江中下游一代的夏日,一向是很闷热的,焦躁的空气炙烤着大地,树上本已失去绿的生机的叶儿无奈地垂在枝头等待提早的凋零,憔悴不堪的样子,令因炎热而似无静谧的忧愁的我在心头凭空添上几缕自嘲般地苦涩.
自嘲般的苦涩......哎,我无姐姐的男子心胸,也无父亲的文韬武略,只想安心的做一个平凡的人——拥有简单的生活,即使在刘备的军营里做上一辈子军医我也心甘情愿——相信命运的人大多过得幸福的。
我_吕瑛,吕布的养女.
我想这辈子肯定和姐姐有很大的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我们都不在乎别人说我们是三姓家奴的孩子,或是吕布吕温侯的孩子,只是为自己活着,姐姐报仇是另外一方面——她仅仅是吕布的孩子,仅此而已。
多年来我一直过着拮据的,一个为生活,为食物而奔波劳碌的人。我也认定,这就是我所谓的平凡的生活。
时间转眼就到了正午了,回大营去吃是不可能的了,只好破破财——可笑,吕布的孩子再如何不肖,都算是富人子弟,居然会如此落魄!
一碗素面——最简单的午餐。
“还是在这多呆些时间,”我缓缓的挑起面条,慢慢品味这原味的食物。
“老子不要这么粗的茶!店家的,快给老子还,怕出不起钱吗?”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不象文雅之人,竟敢品天下之好茶。我本是爱茶之人,听他这番,实在觉得是辱没这人间清苦,
“可惜,真可惜!”这是做在对面的两个男子中的一个在哀叹。“可惜汝等不知世间绝品,竟拿此等俗品一比高下。”哼,竟有更狂妄的。只见此人轻摇羽扇,一脸微笑。
这笑容,这笑容......非胸怀大志者,非兼济天下者,怎有如此舒心豪迈的微笑,姐姐没有,父亲没有,甚至我所见过的曹操——北方的统治者,都不可能有。看来,这人决不是狂妄。
“不错,我所知道一味,真乃天下绝品,无其他而能出其又者。”我徐徐说道.
那人看了我一眼,又招呼店家的说了些什么。
“姑娘,那边的先生请您过去,他愿听您说说,那天下绝品是何物?”
过去就过去,我很打包票的说对雍容华贵无兴趣,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那人看了看我晚中的素面,莞尔一笑。
我却很稚气的恼怒起来,“先生这是何意?若嫌小女子贫穷,则小女告辞了,我决不是供先生呼来唤去的丫鬟。”说罢我就起身。
那人的同伴不把拉住我,“姑娘慢走,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向姑娘请教,何为天下绝品?”这个男子比那个拿扇子的年长些,但没有蓄胡子,漂亮俊俏的脸显出十足的温文尔雅。
看在他的面子上,本姑娘姑且留下吧!
“所谓茶者,诚如这位先生所言,天下之清苦味。刚才那位先生要的只是普通的毛尖,甘淡无味。如红茶,恬燥不可嗅。单就各种名品来说,黄山云雾,采接天灵气,浩云海飘渺,确实是难得的好茶,然而性傲,诸人品之,难免有甘少清冷之感;福建铁观音,色浓而不佳,香气凌乱,着实可品而不可嗅;茉莉花茶,甜香过矣,只可为甘味而喝,诚不可谓清苦;菊花经秋月秋霜,伤感倍觉,品之只可伤肺腑,断情肠,不可品也。”我鼓作讲究地说道.
这是品茶,大概也是我对人生之感觉吧!由那种最为清高的液体透过肺腑的感觉,由年氤氲的幽香盈绕全身,正是别总风情......然而,最喜欢的还是那种最为清新之茶。
“那么姑娘所谓绝品为何物?”那第一位男子轻摇羽扇。
“应该是三柱水月吧!”我沉下头,继续吃着我的面。
“三柱水月为何物?”另一位男子笑望着我。
“你猜呀!猜到了我请你喝啊!”我很调皮地朝他一笑。
两人一脸愕然,我仍在吃着我的面。很奇怪,我一个女子在埋头吃东西,而另外两个男子却在望着我想我出的题目。
“姑娘家中很清苦吗?”那两人倒不急着想。
“无所谓了,我单身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我根本不想多告诉他们我的事情——我只是想知道他们到底是谁。
“姑娘,我想那三柱水月之茶,该我请了,”是那个没有蓄胡须的男子,他一面说着,一面招呼店家,“店家的,取一碗泡茶的清水来!”他把清水捧到我面前,“姑娘,这可是你所说的三柱水月?”他的微笑,好可爱,好漂亮。
他真的猜对了,不过我还是要难难他,“怎么讲?”
他用手蘸着清水,先写了一个“三”,再在三中串上一竖,左写一个三点水,下写一个月字,合起正是清水!
“恭喜先生,您猜对了!”其实我想要说的绝品,也就是清水一碗,就那么干干净净,可是世界上,究竟能有多少人能品得这一盏呢?
“姑娘,我猜对了么?”那人对着我微笑。
“哈哈,果真是天下极品,姑娘真高人也,在下佩服。”那拿扇子的仍旧不紧不慢的摇着他的羽毛扇,“姑娘可否看在知音的缘分上,告知真实身份?”
“我?”我淡淡的一笑,“在下不过是一落魄之人,潦倒之人,贫贱之人而已。”我慢慢的喝了一口“三柱水月”,唉,看在这绝品的份上,就告诉他们吧!毕竟,隐姓埋名的日子,是容易伤感的。
“在下说来,惭愧的很,在下是荆州大营的军医,实际,实际,只是抓抓药,送送药方的活计。”这是真话,我的生活就是跑堂似的大夫,因为年轻,他们从不让我给人看病——我也无所谓,本就是为生活奔波之人,又怎么在乎是如何奔波呢?“小女姓严名配清......”
“佩清?好,好名字,世间最难能可贵,惟‘清’一字也!”
“二位先生,在下可以走了么?”真是不知为什么,跟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聊了那么多,望望窗外,已然过了小半晌午了。
“姑娘请便吧!今日打扰了。”两人说着便起身欲走。
<二>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军营,小时候住在军营里,喜欢看军旗映着朝晖似锦,残阳如血,所以,我对军营有着莫名的好感——亲切,依恋的感觉。
那所谓的我的师傅韩大夫依旧使唤我,没有改变,一切都没有因为倾诉而改变丝毫。
“佩清,”韩大夫叫我,“赵将军要一点药,你去帮忙点一点。记住,赵将军是大人物,要小心伺候着,听到没有?”
“是赵云将军吗?”我对荆州军营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还有哪个赵将军,快去罢,别磨磨蹭蹭的。”韩很不耐烦的吆喝。
不过是一些药,不过是向将军报帐点数,有那么郑重吗?我忐忑不安地走过去,心里盘旋着那句“小心伺候着”。
“赵将军,送药的大夫来了。”外面的亲兵恭敬地对里面的人说。
“让他进来。”这声音,何其熟悉?
我轻轻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姑娘,这可是你所说的‘三柱水月’?”是他?赵云?
“是你......怎么回事,你是......赵云?”我吞吞吐吐地说。
“你怎么回事,”他转过身,先是一脸的微笑——与初遇时一样漂亮的微笑,后来是一脸愕然:“你怎么来得这么快呀,我还打算过几天去找你,你倒先来了。”他叫我坐下,又把旁人支开。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呀?那拿扇子的又是谁?你怎么会在这?你知不知道这是军营?”我愈发惊奇——他是赵云么,他跟我心目中的赵云相差的太远了......
“你一口气问我这么多问题,要我回答哪一个呢?”他温和的望着我幼稚的表情,“我是赵云没错,前日在荆州城与你相遇的也是赵云;那位先生是军中的军师中郎将诸葛亮;我是赵云是将军当然要在军营里;至于最后一个问题——这里是当然是军营咯——你问问题怎么都是反着问的?让我说出答案了再让我回答一遍。”
我几乎有些昏沉——一天的是间,我一个连给小兵看病的机会都没有的“大夫”,居然在短短几天,遇上了荆州城举足轻重的两个人物,不可思议,这一切让我慌张和不安,但似乎会给我最最普通的生活带来我不敢想象的活力。
<三>
赵云把我留在他的身边,理由是,我聪明伶俐,他想留我在他身边做个副手,我当时就哀叹这家伙又有什么企图——无奈寄人篱下者,风吹雨打,呼来呵去,寂寞却换陪笑脸,我低语着。
虽说离开了医馆,可是总忍不住去山上转转,看看山花烂漫,看看可爱的药材迎着春风的笑脸,看看玉树葱茏,看看浩瀚苍穹,看看似曾能望见的家乡,这习惯,一直保存呆在赵云身边三年的时光,一直从荆州到西川,不曾改变。过去,大概是挥之不去的。
赵云?三年来第一次这么郑重地想起了他的名字,一个刻意要我在他身边的男孩子——我只把他当作男孩,为他那永远抹不掉稚气的笑容。
赵云官衔随着刘备的称号一步步提高,而和我单独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这使我不能不另眼看他,他不再是男孩子,是赵将军,刘玄德帐下最得力的将军。
“将军是否有什么心事?能否告诉佩清呢?”他又趴在窗上看景色,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习惯变得越来越深沉,原先只是稍微有些留恋地看一瞬,再就是端上一杯茶慢慢品,现在却是满腹叹息似地呆坐。
“你不要叫我将军,”他很烦躁地说,即而温柔起来,“叫我一声子龙,叫一声,我就很高兴的。”
“好,佩清记住了,你快说啊!”
“我很不开心呢!一天到晚操练,点将,商量大计,很累的。”
“这是工作,或许说,是职责吧!”我略作释怀的说道。
“那么我把你调到身边,你做不成大夫了,你会不会不开心啊!”
“没有什么不开心啊!其实只是想多赚点钱,买一间小屋,开家药铺,闲来看花开花落,夜尽听倚窗风雨,一盏三柱水月,粗茶淡饭,了此一生。”我无限神往地望着赵云,弄得他浑身不自在。
“闲来看花开花落,夜尽听倚窗风雨,”他默默地呢喃道,默默地低下头,不再说话了。我亦知这是他心中无尽的遗憾了——大凡向他这样的人,都比较喜欢平凡的生活,不用在忙忙碌碌中轰轰烈烈,尽是一生的追求了——只是我至今无法理解。
“马超兵败投降张鲁,已领兵来犯。”这个消息顿时在大营中传遍了。
只是微微心动而已,大漠孤鹰么?觉得他和父亲的经历很像。
依然去附近的山上闲逛。
又是一年春天,山花烂漫并不使我感到些许快乐或忧愁——人本无为物伤之理——虽如此,心里不能不感慨了,春来春去,花开花落,本为旧时容颜,却怎成了他乡倦客......
走前几步,草突然被压下了一片,近前一看,竟然是一个女子躺在血泊之中,凭着行医的经验,我断定她还有救!
但是,带回军营吗?我怎么解释?
猛然觉得,这女子何其面熟,是,是不是姐姐,当年最后的分别——我决定独自去江南游历时的分别,音容宛在啊!
我把她带回军营——先救活在说,至于军纪严明,我再也顾不上了。
几天的治疗,她终于苏醒了。
“你是......”她半睁着眼,惊讶地望着我。
“你是吕琪对不对?你是吕布的女儿对不对?”我抱着她急切地问。
“吕琪......你是瑛妹,你是瑛妹是吗?”
“姐姐......”
姐姐把她所有的经历都告诉我了。马超的原配妻子,却没有留下半点名分——世人皆知,马超的妻子杨氏,于陇西之乱时死于军中。
“夜来红消绿意残, 留得枯桐,雨来听秋蝉.拾花伤心盼花瘦,纵是悄然也枉然.
吟霜夜夜不觉寒,如雾起时,剪尽夜阑珊.从此天涯人去后,落红如颜怎堪看?”
姐姐送给姐夫的诗,姐姐是才女而我不是,姐姐是天仙我不是,姐姐胸怀大志我没有,是嫉妒么?但是,我的选择——如果我也去选择复仇,姐姐今天能被我救么?我是幸运的,亦是自私的。
我打算把自己的身份,告诉赵云,我是吕布的养女,我叫吕瑛,我不想像姐姐一样,隐瞒自己的身份——从此后世,大概都不会知道马超的妻子是姐姐了。
可是,我终究没有说,我和姐姐在世人眼里,大概是个永远的空洞吧!
“姐姐,你是被杨阜追杀么?”
“是啊,可惜现在杨阜死了,陇西诸将也拼得你死我活,再没有人知道我是孟起的妻子了。”
“姐姐,你帮蜀军劝说马超归顺,说不定能公开昭示你的身份呢!”
“让他自己去选择吧,或许,我为他选择的太多了——我也不想叫别人知道这一切。”她的眼睛里无时无刻不再流露无奈和痛楚,失败后却不想挽回的矛盾。
一连几天,姐姐茶饭不思,神色憔悴,对食物反常的厌恶,经验不足的我,也无法拿捏姐姐是怎么了。
无奈,只好带姐姐到营外城中看病了。
“怀孕了?怎么可能?”或许说,这是很可能,他们本来就是夫妻嘛。
我把姐姐迁出军营——争强好胜的她,也是头一次做为女人被别人照顾。
姐姐顺利的生下一名女婴。
同时,马超与刘备之间的争战也终于以马超投降的结局结束。
“姐姐,姐姐到哪里里了?”天,姐夫好不容易归顺了刘备,你却不见他,你想逃避吗?我知道你不会回来了。你给他留下的,只是一串串伤感的回忆,只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姐姐,你好残忍!
一封信,惟一可以留下的一点思念。
“致孟起。”三字,何其深情,却何其痛苦!这大概是能让姐夫相信我的惟一凭证了。背面,只有一句“从此天涯人去后,落红如颜怎堪看?”
“我要见马将军。”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马超的军帐。
“你是什么人?”不能把赵云说出来的。
“是‘天涯去后’之人。”这是让马超相信的惟一办法。
“你说什么?”那守卫不解地望着我。
“快去通报。”
见到了姐夫,很优雅很高傲的一个人,不像个能拿枪拿剑的将军。
“吕琪派你来的,她怎么样了?”从眼神中我看到了关切——他,的确是深爱着姐姐的。
“她——她已经走了......或许说,她不想见你,我是她妹妹,吕瑛。”我竭力镇静让他听清楚我的话。
“走了,是啊,我们不应该在一起的—也许本身就是悲剧,也许......”他无心的用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乱抓,“也许这样,她会好过一点,思念中了此残生,可能,可能我们彼此都是这样吧!结局而已。”
我静静地等待他镇静下来。
“你就这么相信我的话?”对于他的无端的伤心,我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对我来说似乎很不经心,姐姐与我的短暂的相逢和匆匆的离去,并不使我十分伤心。我是个无情之人么?我是么?来去又何必,相逢又何必,离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你......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你,这是劫数,或者说定数。你一点都不像你姐姐,不过你很好看的,你姐姐是骄傲动人,你是温柔平和。你姐姐如果是你,你姐姐就不叫佩湛了,她一生都活得不潇洒,她总想面面俱到却无能为力。其实,是我太无能,很多次机会,她教我的,我都没把握......”
“这个,将军,定数而已。”
“你们为什么都化做姓严呢?”
“这不重要,佩清和佩湛是我们的字,我母亲姓严。我——只不过是我父亲的养女,我很早就离开家,原因我也不清楚。”
“你姐姐心心念念地报仇,你却在蜀军中,为何?”
“我只是个平凡之人,姐姐的心志我一点都没有。或许说是我找一个不是亲身的借口,报仇不关我事,无所谓,父亲也有血债,如果人人都报起仇来,我恐怕也活不到今天。”
“你很淡然——其实你姐姐有时候也是这样,只是她有心结,报仇,大概是她毕生的使命吧!”
“姐夫,姐姐她——她为你生下了一个孩子!”
“孩子——它在哪?”他的眼神里刹那间充满了迷茫幸福的神采,作为与一个深爱的女人所共有的孩子的父亲的光芒。他的眼神无不颤抖地影射出一个由霸主到臣下的无奈之人所不应有的辉煌和骄傲——这个眼神,我看不懂!
“姐夫,你随我来。”
我把他带到姐姐的小屋,他轻轻地,怜爱地抱起他的孩子,眼里有泪,却不曾涌出一滴,他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轻轻地摇着,无限神往——姐姐,你看到了吧!莫说你给他带来了不幸,其实,这一切就是你给他的一切幸福,即使是天涯海角,你大概都能看见,都能听得到的!
“姐夫,你给这孩子取了名字么?”我望着抱着孩子的姐夫。
“就叫......就叫吟霜,可好?”他眉头一扬——真不知道这是释怀还是无奈。
“吟霜夜夜不觉寒——姐姐的诗,马吟霜,这样叫恐怕不还听呢!”
“不是的,瑛妹,就叫吟霜,只是小名,大概只是,只是我们对你姐姐的思念,而已。”
思念而已?与其说,吟霜一生只能活在追忆与思念之中。
“姐姐还留了一封信给你——”
他没有打开,只是带着吟霜和信走了,走了,一步步走回唯一能容纳他的地方。
爱上孟起的女人是幸福的,因为他是一个真正值得去爱的人。
爱上孟起的女人是不幸的,因为,自己只是他的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他的心里,只有漠漠黄沙般浩瀚不边的忧郁,与沉默的心交织的烈火一样的情怀。
“这几天你总是很忙的,干什么呢?”一回军营,赵云就拷问似地问我。
“子龙,你坐下来,你坐下来,我跟你说一件事情。”我很郑重地把他按在椅子上。坦白说,我想把一切告诉他,不然,要被他问来问去没完没了烦个透——
“你知道我是谁?”
“严佩清——”
“笨蛋,我告诉你,我是,我是吕布的女儿,叫吕瑛,吕布你知道吧!”我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赵云终于惊异起来,发呆似地看着我。
“真——真的?”
“我还有个姐姐叫吕琪,是马超的妻子,现在已然不在了,马超是我姐夫。”
“孟起的妻子——你姐姐?”
“知道你要问什么?那个你所知道的马夫人杨氏是冒名的,我姐姐走前留生下了马超的孩子,今天,他们父女相认了,我说这些,明白了?”
“明白——明白了。”赵云显然是被我弄得晕头转向,用手使劲地抓脑袋。
“子龙,你是不是有点惊讶,在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你居然没弄清楚——对不起咯,我有苦衷的啦!”我终于恢复往日的温柔和可爱(赵云是这么说的)。
他点点头——大概,他是个很看得开的人,“无所谓啦”——就这么一句。
“你不嫌弃我是吕布的女儿?!”
“我只恨你没有把真相早告诉我。”
“我——”
“现在我只要考虑是叫你佩清还是叫你瑛妹了——”他搂住我的腰,又笑了,好可爱,好甜密!不深不浅的调皮的酒窝,让我心醉!
“有一句我憋在心里不敢说,今天你把你的经历一股脑地说出来,我也就不隐瞒了——”
“不要说出来,不要,”我用手指轻轻按住他的双唇。
我一直不懂姐姐和姐夫,为什么离去,为什么追忆,为什么感慨,为什么无奈?现在,我一个在爱我的男孩身边呆了很多年的人,终于明白了,只是——
只是我爱他么?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这个和我不经意地邂逅,不经意地相逢的人,我爱他么?或是,爱他温柔美丽迷人的笑容,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或许说,我们不会重复姐姐的故事,我们会幸福,只是在没有人的时候——
“我爱他吗?”这句话一遍遍的回响。
他很可爱,很温和,很能干。很体贴,很聪明,很善良,他具备一切好人应该具备的优点,可是......
我决定离开,如姐姐的当年,让他在追寻中,做一番表白,让我心动,让我抉择......
可是,我没有这样做.
是否爱他,跟终身厮守有关么?我只想在幸福中获得充实的一生,在充实中获得无悔的一生!
接下来,我们成亲了......
所有的遗憾,都会留下一丝完美的角落.
所有的悲哀,都会留下一丝欢乐的线索.
后来,清风白云,碧水青山,谈笑与温情,都徐徐而来,徐徐而去......
后来,吟霜长大了,后来姐夫去世了,后来云也走了.
于是,也到我离去的时候了——
只是知道,瑛的一生幸福无比,只是知道,依然有一段三柱水月的故事,在世间流传......
瑛的一生,或许可以用三柱水月来形容.一群人,在另一个世界,相会,过平淡而真挚的生活.
惟愿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