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December月
2518:4:57
永远的安德烈,永恒的吉洪诺夫访客 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我看了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一下被里面的安德烈保尔康斯基公爵所吸引。他理性、正直、孤傲、高贵、睿智,他有崇高的理想并为此孜孜不倦,他乐于助人又总让人对其保持敬畏。自尊,深刻,崇高,这就是我对他的印象。从那以后好像再也没有哪个文学角色能如此牢固地占据我的心灵。
没有多久,电视里上演苏联电视连续剧《春天里的十七个瞬间》,我并没有很在意,但哥哥似乎很喜欢,一到晚上就趴在电视机前。我匆匆经过客厅,随意瞟了一眼男主角施季里茨,那个苏联特工,一下就被电着了。他的眼神如此冷峻而深邃,气质高贵而深沉 —— 这不就是我心中安德烈吗?我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剧情并不清楚,只是看这个施季里茨,静静地看。
18 岁那年暑假,电视又放苏联版的《战争与和平》,我迫不及待地早早来到电视前。以前我看过美国人拍的《战争与和平》,里面的安德烈差点叫我吐出来。其实我也只看了不到三分钟,偏巧就是安德烈第一次见到娜塔莎的那个场景,美国人版的安德烈立即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真叫我恶心 —— 安德烈不是这样子的!他泰山压顶而不惊,无敌加之而不怒,心如磐石,睿智成熟,你绝不可能从眼神之外看到他的内心。苏联版的托翁名著谁来演安德烈呢?我只想知道这个。
结果我惊喜万分,真的就是那个施季里茨!好像就是我挑的演员,我非常得意,至少说明,我心中的安德烈形象和苏联人心中的安德烈是一样的,我绝没有误读或者错解他。平生第一次开始追星,寻找这位演员的信息,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那时候还没有互联网,翻遍电影杂志,我的手抄本也不过记下两三页而已。
他叫吉洪诺夫,苏联人民演员,是巨星级的艺术家。代表作《战争与和平》、《春天里的十七个瞬间》,还有一部《白比姆黑耳朵》。我又看了《白比姆黑耳朵》,他演一个独居的、与一条小狗相依为命的老人。他不再是那个风度翩翩、英俊倜傥的帅哥了,岁月在他的面上写满了沧桑,他不再孤傲和冷峻,对人谦恭而隐忍。可是我看得泪如雨下,心痛万分,真想变成那条小狗,陪伴他守在深秋的白桦林。那是一种辉煌后的静谧,像老骥伏枥,透过浑浊的老泪回想着鏖战的疆场。那时候我还小,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感动。
我们每个人都会老去,即使被誉为代表了苏联电影最辉煌时代的吉洪诺夫,即使被列宁称为俄国革命的镜子、 “ 最清醒的现实主义 ” 的 “ 天才艺术家 ” 的托尔斯泰,都会老去。一个人在舞台中央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对你微笑,但当你走下神坛,一步步走向衰老,这才是你真实的自己。
看到吉洪诺夫的故事,让人想起了阿兰德龙和罗密施耐德,费雯丽和劳伦斯的爱情悲剧。这些天地钟灵造化的人物,上帝赋予她们出众的容貌、卓绝的才情,却剥夺了他们幸福的人生 —— 也许给过幸福的瞬间。
《战争与和平》是我最喜爱的外国名著,也是世界文学天空上璀璨的恒星。吉洪诺夫已经去世了,可我相信,只要《战争与和平》还会被提及,人们就不会忘记他。吉洪诺夫就是安德烈,安德烈就是吉洪诺夫,而《战争与和平》就是俄罗斯民族,那个英勇、强大、无畏、坚定、深沉、睿智的东方民族。